Friday, October 17, 2008

泰國重遊_所見所聞(一)

這篇可說是偽遊記真流水帳,絮絮叨叨,自己寫完後僅覺眼前一片浮光掠影,支離破碎。每每寫自己生活的土地之外,常有極力描繪也難掩去「外星人空降異地」那新鮮且疏離的惶惑之感。一開始是企圖逃離單調乏味的上班定律,那麼飛到異地當觀光客可說是「速食夢婆湯」,一趟來了,哪裡都好奇,每天睜開眼便是目不暇給,可恨再怎麼深入當地,也只是在窗口探頭探腦看風景,湊熱鬧,興致烘烘,拍幾張異國風情的照片,就像是在光線不足處補閃光,微笑時當頭打下一片白,回神後發現自己終究是個局外人,而回憶或遊記或見聞之類呢,是自給自足我情我願的想像。




尖尖之外還是尖尖


這是ZEN前一座行人空橋,設計成泰國傳統尖塔式的建築。若在曼谷登高而望,高樓林立,多數都是這種「帶有宗教情懷」的尖塔造型,有水泥鋼筋建材等現代風的,亦不乏泥金塑銀的,在豔陽下顯得輝煌熠熠。令人詫異的是俗世跟神靈分享同一式的建築,竟一點也不冒犯,不逾矩。我不信在台北有走飛龍翹簷,寺廟路線的現代大樓。



泰國許多佛像或神劇裡的角色頭上也尖塔高聳,泰人並不高大,因此造成一種奇異的比例,他們像在施展某種奇術巧計--如何在身軀左扭右擺,前弓後屈的同時平衡頭上那坨高塔不掉下來,似乎是他們的獨到之術。那動作帶有討好的意味,在他的神的跟前殷勤獻技,虔敬地表演他最擅長的平衡馬戲,以博取天地歡心。其實我比較偏愛這樣的小文明--比起瑪麗亞千百年顛撲不破的低頭餵奶形象,這裡有人間。

神像常見的姿態是手掐蓮花指,或合掌,有坐,有側臥,有立,斜睨著眼,長長的眉梢畫到髮際,春風藏在裡面,嘴抿成一道細長的線,過渡到信徒心底,似笑非笑,俗世的悲喜離恨都懂得,好像他也經歷過。另外也有象神,模樣是張著一對招風耳坦腹而坐的大象,璽綠色,笑嘻嘻,記得Siam附近有尊大的,看過一些商家供奉,供桌前總是呈有紅玫瑰,是求財與色(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嗎?神格化的動物又離人世更近了一點。

馬蛋~~馬撒,馬撒


提到泰國台灣人腦海裡立即浮現的除了色情行業之外,大概就是「便宜的按摩了」(連次聯想都帶點性暗示,比方說泰妹人體按摩)對於台灣旅遊業者居然能成功將泰國打造成「情色勝地買春天堂」我有些疑惑,我們的男人欺負得起的東南亞女人不少,何以獨鐘泰妹?這個問題可能得請在國內只會出一張嘴的歐吉桑詳解。我隔空臆測後,想必是泰國口音收伏了他們。泰國文字一扭一扭的,左一圈右一彎,從他們的嘴裡吐出來的亦如是,糯米似的甜軟黏膩,泰語也有聲調,中文的抑揚頓挫像在行軍,泰文呢,如推磨搬在你心窩搓揉--就算說的是「你不行,好差啊」聽起來也像在歌功頌德,再加上手熨貼著身體,就更好聽了。

泰國按摩是不是特別舒服,不置可否。我一看見他們亮出手爪傢伙就全身發癢,注定無緣體會箇中美好。但是也破例一次,也只有一次,在Samui大街底。我的西方友人均好此道,大概是要別人摸他們的腳絕非十塊美金可打發,難怪他們一下飛機就趕著去按摩,說按完後步伐輕盈健步如飛等等,聽幾次也就動搖了。

八月底是海灘淡季,天空與海皆不開闊。記憶中暄聲雜沓,大方展演各種肉色的主街顯得空空蕩蕩,店家鐵門疲倦半掩,雨棚邊綴著的霓紅燈串頹墜而下,那是你再餓也不會想低身探看,路旁震耳欲聾的怪手挖起漫天塵沙,赤豔日頭下,路面往上浮,氣味往上浮,酒漬,碎瓶,乾涸的嘔吐穢物,啃蝕過的沙爹串,空椰子旁有蚊蠅群舞,台北人在此地仍處之泰然---還好這裡沒有滿地狗屎。

走到街底忽見一家頗有樣子的按摩店,成群窩在門前的按摩小姐朝我們招手,笑了又笑,一樣先從女人下手,盈然湊上來喊著:馬蛋,馬蛋(Madame)馬撒,馬撒~(Massage),她們深知此時男人是不好意思太小氣的。價目表上寫50分鐘250Baht,小姐很盡職地戳我的腳45分鐘。店內員工明顯多於客人,幾個年輕的小姐閒置在櫃臺前聊天打鬧,她邊按邊皺眉:「They are too young. They always talk too much, too much...」,她就蹲在我跟前,白粉在眼角撲出些許裂痕,微小但是那麼清楚,就算受她幾句抱怨也絕不過份,我恭敬聽完後給了20塊小費。

這張照片是回到曼谷後在Sukumvit的某個Soi上拍的。泰國人似乎非常喜歡"Happy"這個字,尤其是店號,餐飲店(Happy restaurant),洋裁西服(Happy tailor),旅館(Happy hotel),按摩店(Happy massage)等等,隨處可見。讓我想起某一陣子台灣人好像也很喜歡Royal(皇家)這樣帶有進口風尚的高級的字眼,如皇家大飯店,皇家音樂教室,皇家美髮等等,算是東南亞對西方品味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