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November 08, 2010

It's America

言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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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麼在車牌上寫什麼都可以....
於是,我竟然開始想要在我的車牌上寫什麼
 (我連駕照都沒有,真是白日夢)

um... how about Chic Zoe
awesome!
                       

Sunday, October 10, 2010

我會記得的...


來這裡近兩個月,有時候是一整個白天,或是在中午過後,這樣澄明的風景抬頭可見。北加州的天空,是我所見過最藍,最透明,也最乾淨的,看那些成天攤平在草地上打盹曬太陽的加州人,啊,甚至連時間也為之失去意義。當我站在Fisherman Warf港口最邊緣,眼前只有廣闊的舊金山灣,和這片藍天,這個世界,竟可以如‧此‧簡‧單‧

宛如過去總把自己關在一個安逸封閉的小空間,現在才緩慢起步,跌跌撞撞,試著在這無限的天地中,自由飛翔。

有時只是看著天空,就清楚地知道,一年後,我必定會常常想起這片自由藍天。

Thursday, September 23, 2010

摒息的海灣

當初找人接機其實是有私心的,想說既然都得過橋,不如藉機「遊車河」過灣橋(Bay bridge),見識見識所謂世界上非去不可的浪漫景點...無奈從SFO往Berkeley的路段竟然位於大橋的下部,結果是看到很多錯綜複雜的鏽鐵與塞車長龍....就這樣與美景「平行錯過」。

      這個月裡從很多不同的角度看了灣橋,在漁人碼頭,在Nob Hill的高點,在東灣大學路底,在Berkeley鐘塔,在高速公路上....直到今天,在搭公車往舊金山的路上,才算真的行經Bay Bridge(是在上面!!)。

忙碌的上班週間,路上清爽空曠。過海灣前乘客全下車了,我靠在車窗邊,獨坐在曬得暖燙的塑膠排椅上,瞇著眼睛看著樹葉尖篩下無數個明亮的小點。經過住宅區,上高速公路,當我發現高架橋下已是一片海水時,那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灣橋緊接著公路的盡頭,迎‧面‧而‧來‧

我抬眼看這巨大的橋,速度帶著我滑過一個又一個銀亮的弧線,就像摩西分紅海一樣奇蹟式的不可思議,我完全被海洋包圍,那樣親密卻也如此開闊。晴空下的舊金山灣平靜得讓人摒息,遠方冒著煙圈的的遊輪,貨船,遊艇,小小地,在距離中靜止停駐了,不管他們是即將結束或展開一段旅程,都只屬於海洋她的風景。

只是看著海,內心很激動,海面閃亮的波光蔓延到極遠,無盡無涯的美麗。而我得跨過了整個太平洋,才能來到她面前,像百年來無數慕名而來的移民一樣,冒險要親近她,管他未來是美好或危險,發跡或墮落,富裕或窮苦---為一場美國夢,為這令人摒息的美麗藍圖,不惜代價,只要有百萬分之一的機會,都願意賭這一場。
From Google search. 拍得比我好太多。
 

Monday, September 13, 2010

Fourth St. 小鎮悠閒

星期天早晨從窗外看出去,是北加州夏日獨有的清朗:空曠無雲的藍天,冰涼的風,亮晃晃的陽光,以及無數個應該拋下工作享受假日的理由。走在往辦公室的路上,忽然想起昨晚雜貨店的小墨苦心勸我:「千萬要把握明日好天。」於是,我馬上調頭往公車站走去,跳上51B路線往第四街商圈。

來Berkeley近一個月,第一次坐公車,莫名興奮。沿途東張西望後,很有我個人風格地--錯過了目的地,還一路坐到底站,來到眼前可見海鷗群飛,霧中灣橋,浪濤上小帆點點的舊金山灣邊。司機大姊見這個外國人一臉驚慌,好心說道:「你等十分鐘,我回頭接你回第六街站。」

迎著強勁海風,兩個人就打起交道聊開了,得知我是初訪美國的 "Cal something" (exchange scholar真是個謎樣的字眼),Shey覺得她有義務為美國這塊招牌盡點公民責任,在她眼裡我這個看似未滿18的黃人小丫頭,獨赴異鄉,非常勇敢,值得鼓勵。回程公車上,我的導遊Shey,沿途為我做重點介紹:「往那邊是舊金山,妳去過了嗎?這家海鮮餐廳超讚,左邊看到沒?很棒的日本菜,那是很好的果菜市場,...」,我就在後座大聲回應。以前我總是對老美那套「四海之內皆Buddy」嗤之以鼻,可是這次我非常非常感動,感覺對了,他們對妳好就是好,也只有在加州才有這般熱忱。

第四街商圈一如其他美國郊區市集,一條路上不過三四個街口就見底了,但若是再往下走,兩旁的木造民宅小屋幽靜美麗,樹叢後的花園裡有淡紫色鈴蘭花盛開,精緻的百葉木窗半掩,感覺誰在屋裡都宜室宜家。

我在朋友推薦的Bette's Diner吃了早午餐,是一家熱絡喧嚷的當地名店,一邊是餐廳,隔壁是外賣舖。帶位的先生從我進去到離開他都直呼我名:「Zoe在哪裡?Zoe這邊坐可以嗎?Zoe的菜還行嗎?Zoe要點菜,誰來一下...,」我忽然覺得他很適合在香港酒家裡跑堂,他叫我的口氣跟叫「叉燒包送這桌,妳知曉啊?」一樣,熱情卻又不耐煩。

坐在吧檯邊,瘋狂吃完三個蛋的herbs and cheese omelette ,四片北加州獨產的sourdough,炒馬鈴薯洋蔥佐酸奶醬,都美味,不過Double Cappucino跟pancake最好。來美後我才開始獨自上餐館,在這裡是很平常的,而且受到公平和善的對待,坐再久也沒人白眼催促,這點比台灣方便許多。
隔壁外賣舖點心櫃裡是多半是美式甜點,非常多裝飾,非常甜,非常大,非常恐怖。

街上有數家小店,書店,非主流服飾,藝術品,家具,鍋碗瓢盆。我逛了Crate&Barrel Outlet,CB2,Sur la table,喜歡居家用品的人進去後就很難走出來了,有設計感的家具,Le creuset, Staub都有好價錢,可惜我實在無力扛那些鐵塊回家。逛逛就好。

Peet's Coffee門庭前有街頭駐唱,是好聽的迷你爵士團,主唱和基本的弦樂,鼓,遠遠可聽的悠揚,咖啡座很滿,有的聊天發呆或看書,這條街的悠閒氣息有一半是靠他們撐起來的。

要說的是The Pasta Shop,在Peet's旁一家專賣義式進口食材店,可以拿空瓶去買橄欖油,連Rustichella的麵也可以稱斤論兩買,讓我想起小時候跟媽媽到南松山市場去「打油」「秤米」,少了工廠包裝,多了舊時光裡的惜物,明快,隨性親切。包了幾片Prosciutto di Parma,新鮮手桿的Revioli,自理晚餐。

後來走到另一頭的TAKARA SAKE清酒工廠逛逛,工廠裡有一室收藏早期釀酒器具,故權充博物館,得了些清酒釀造的知識,也在吧檯試飲了七種清酒,從dry到sweet,濃淡皆美。我可以算是沒喝過清酒,就順便跟他們討教一些基本常識,也小有收穫。後來買了一瓶「松竹梅的白壁藏」口味清雅,價格經濟。

在第四街悠閒晃過一下午,回來時天光還早,發現用僅有的時間做事反而效率更高。

Friday, September 10, 2010

Passion to my life

That's the road you choose, the road has to be taken.

It's difficult, but beautiful.

Sunday, September 05, 2010

一種本能的親近

在C.V. Starr East Asian Library二樓一隅,視線離開書本時,滿眼只見北加州富麗的陽光。

這棟建築寓含了西方對廣義的東方全面的想像與指涉,外觀像是中國水墨畫裡能找到的竹棚小屋,水泥與透明玻璃的樓梯結合出日式的極簡典雅,書架間裝飾有與天花板齊高的紅檜木板門,很像韓國古建築外牆常見的平拉門。敦厚溫暖的木桌島型羅列,樸實的灰岩地板暗自陰涼,兩面牆被落地窗取代,可看出設計師多麼耽溺這城裡獨有的陽光明媚。

比起SOAS圖書館---一塊方形的四層大樓裡塞滿圖書文獻,以英國嚴謹邏輯設計的動線,書多如麻,簡直像個國家機密檔案室,這裡顯得太優雅,太美麗。連書本也不可思議的乾淨清朗,封面多黏上膠膜,翻開書頁,迎面一陣新書的冷酸味,書脊緊密相夾.....當下打從心底泛起珍惜,我這個莫名其妙從台灣來的,竟是第一個閱讀者。

當然沒有最新的書,架上多半是紅遍兩岸三地的小說家,比如找不到胡晴舫卻有成堆的張小嫻。另,小說一如往例是較被看重的文類,這是很西方的思維,而我愛看的散文雜文,很幸運地找到了幾本,聊勝於無。

我在最角落的位子上曬著太陽,伏在桌前看完了李歐梵「又一城狂想」,冷調卻清爽的影評與香港雜記,數頁杜詩評註,抬頭時偶與對面的東亞研究學者微笑對眼。在一個時光無隙的下午,被中文書包圍讓我感到舒坦安心。

也許是到西方社會時年紀已不小,不幸我已極度依賴中文閱讀。不管學生時為考試為知識,抑或下班後看閒書打發時間,讀中文就像是呼吸一般本能,建構了我的存在感---我之所以是我因為我能讀中文。對我而言英文閱讀一直都是很功能性的,從04年我正式把英文納入生活以來:讀書,讀論文,新聞,菜單,帳單,說明,購物...都只是當下存活的工具,必要時硬著頭皮拿出手,按著熟悉語法的條理邏輯,因時制宜,因人而異,很「有感的」閱讀英文,即便是看閒書亦如是。

而待在中文書群裡,卻是一種「無感的」近乎本能的親近。        

Monday, August 23, 2010

Go Bears

連門面都跟世俗認知完全相反,這也是Berkeley精神嗎?
這是側門
這才是大門

Thursday, June 03, 2010

革命之路-- 你 的 巴 黎


這是巴黎。(這真是廢話)


這麼好看的照片,當然 不‧是‧我‧拍‧的
在此感謝劉壞豬先生



看完革命之路(Revolutionary Road)我差點停止呼吸,因為我發現自己也曾經像愛波‧ 惠勒那樣,不顧一切地尋找自己想要的巴黎。

對惠勒夫婦而言(可能只有愛波這麼覺得),唯有搬離那該死的革命社區,遠走到歐洲,站在巴黎獨有的清朗藍天下,他們才有可能性,才能與乏味的現實一刀兩斷,才能相信自己不同於那些愚笨又平庸的鄰居,才能擺脫慢性死亡的郊區生活,才能脫離有如合法賣淫的夫妻關係...

愛波很年輕的時候,瘋狂地熱戀上一個多數女人覺得「很有趣」的男人,沈迷在他的幽默風趣,機智妙語,相信他所設想的不切實際的人生藍圖,然後順理成章地認為自己願意跟他結婚,然後搬到郊區去,跟普通太太過一樣的生活,生孩子,養孩子,為先生燙襯衫,打理家務,等先生下班。

在鋪有紅杉木地板的客廳裡,綴有白色蕾絲的窗櫺邊,在看出去有綠草如茵的落地窗前,她凝視眼前寂靜如死的郊區風景,日復一日,催眠自己:這就是我‧值‧得‧的‧人‧生。

直到她發現自己與當年滿懷夢想的「文藝少女」漸行漸遠,她成為女演員的機會如此渺茫,深夜夫妻大吵後她只能逃進那片漆黑樹林裡因為無處可去,最慘的,是那家他們不斷嘲笑奚落的破舊地方小酒吧,竟成了他們社交時唯一去處---而且是和她打從心底瞧不起的蠢鄰居,在最過時落伍的音樂裡,跳著最愚笨可笑的舞步。

於是,愛波決定巴黎是他們唯一可能的路,讓她找回靈性,讓法蘭克找尋他該有的潛力,甚至讓他們成為徹徹底底的自由人。巴黎肩負了愛波最深沈的期待與夢想:尋回對藝術,生活,愛情,婚姻的熱情。

當法蘭克企圖將愛波從瘋狂夢想的邊緣拉回正軌時,愛波便不再信任他了。那個她曾經深愛過的,崇拜過的,自命不凡的,為他生了兩個孩子的「有趣的男人」,竟也只想過著跟牛一樣默默低頭吃眼前草的生活。而且,以愛之名,逼迫她也得認同這樣的生活。

而愛波不放棄對巴黎的信仰,信誓旦旦,直到她因墮胎而死。

也許Yates要揭示的,是對現實的革命,並不可能得到文明社會之允許。況且,革命,是要流血的,不但得賠上一切,且毫無勝算。

「革命之路」徹底的悲劇讓人難過。(不好意思,我又要偷張愛的句子)這世界上的感情,沒有一個不是千瘡百孔的。像鐵達尼號那樣高純度的末世愛情,現實中並不存在。船沈沒之後,什麼都結束了。而現實的可怕之處,是在於會永無止盡地發展下去,直到更糟,更壞的地步。最後愛波發現手裡握著的愛情,竟只剩下破敗的殘骸,更可怕的是,她‧還‧那‧麼‧清‧醒。

愛波這麼固執地求周全,求絕對,最後當她發現這世界上並無巴黎可去,理想並不回應她,現實也求助無門時,她只能選擇結束自己。

愛波眠思夢想的巴黎,是苦悶現實的出口,是美好生活的必要範本,甚至,是心靈救贖的唯一可能。那麼沈重的夢想難保不落空,不是嗎?

而我呢?

舊金山,也許就是我的巴黎。

Sunday, May 23, 2010

哲學家小徑



夏日的歐洲,白晝總是太長太長,永無盡止的天光讓人覺得就算浪費生命也是應該的。

出發前,我所有的準備就是一張火車票,青醬醍魚三明治。關於景點路線,如海德堡大學城,廣場,海德堡城堡,大酒窖,以及哲學家小徑,都是在商店街一家書店裡的旅遊書櫃前面得知。這裡的地圖簡單到像我這樣的路痴看十分鐘後就能記住,該市的規劃者實在非常仁慈。

午後三點我離開小館的露天座,想到河對面去看看。行過俾斯麥橋,我沿著右邊的哲學家小徑蜿蜒而上。上坡非常陡,我爬得像隻斷腳的螞蟻在攀岩,對向迎面一輛腳踏車來勢洶洶,鈴鈴兩聲,很靈巧地閃過我後,回頭對小螞蟻的不自量力笑笑表示鼓勵。

















當然,登高遠眺對岸的風景是很美的,可惜被我拍壞了。

我找了張長椅坐下,只是靜靜地看著如畫風景。隔著一個有蒼蠅與蜜蜂嗡嗡縈繞的垃圾桶,另一張與我平行的長椅上,坐著一對學生情侶。女孩子把頭枕在男孩子的大腿上,咯咯笑著,迎接上頭男朋友不時飄下來的香煙灰,還有,那些為她哼哼唱唱的曲調。

因為地緣關係,我也順便分享了那個男孩子一刻不停的「愛情歌頌」。

這裡,有一切的美好。在一個永遠不會天黑的夏日山城裡,有微風在樹葉間隙中歌唱,有乾淨帶著洗衣粉味道的棉襯衫,有人字拖頻繁摩擦腳緣生出半透明的繭,有美麗的海德堡城堡,以及裝滿夏日陽光與點點小帆的Neckar河。有回不去的20初頭歲。有最簡單的愛情。

也許多年後想起來,那個漫長的夏天,學期末某個蹺課的下午,跟小女朋友跑到哲學家小徑邊去談個小戀愛,也只是看風景,抽煙,接吻,而已。一場無心的逃逸行動竟帶著他們去了記憶中的桃花源,且永‧不‧復‧返。

因為在現實中,並不是這樣啊。性,三角戀,劈腿,同性愛,移情別戀,爭風吃醋,不成熟的傷害或羞辱...那些幼稚愛情裡難以避免的陰暗與不堪,才是最有感的存在,而且是所謂的「成長」與「世故化」的契機,為了順利過渡到成人世界裡。

此刻全都隔絕在外了。那些該有的陰暗面並不存在於這個夏天,也徹底被摒除在他們的世界之外,因此,在記憶中變成永恆。

而我很幸運地,在哲學家小徑上,誤闖他們的愛情花園。

Saturday, February 27, 2010

小過年

元宵,又叫小過年。看窗外河邊整夜的鞭炮煙火,燒錢不斷,電視螢幕裡鹽水的蜂炮狂亂飆竄,平溪山區有萬人齊造出一片燈海...再看各地廟宇前的熱鬧景況,全台各鄉鎮社區的活動中心此時也免不了來場射燈謎摸彩樂的里民同歡,再小的夜市都會爆滿,各大縣市都立主燈,按照地理環境弄個水舞花火,不失為一場體面燈會,應景的湯圓元宵讓斤斤計較卡路里的台灣女人全罹暫時性失憶....

年節尾聲,大家在假期結束後,清醒中帶失望之際,仍狂歡得如此集體又周全,稱小過年,名符其實。

不是春節,少了些禁忌,貪些放縱,不特別趨吉避凶,逢場作樂就可以了,反正「小小過一個年」而已,誰管大過年的那一套?睡晚了,也不會受詛咒,打破杯碗,心裡並不揣揣不安,看了十幾天的金黃大紅有些礙眼了,回頭找些適合真實人生的顏色吧,吃喝都隨便且理智,至少不是吃什麼都是錢。

而且我總覺得,「小」,是很有我們這個時代的況味呀...

看現在當紅的facebook即知,一個人生活裡的全部脈絡都能容納在那一方格裡,具體而微地告訴全世界:「這就是我的小宇宙。」

大多數的人受限於環境逼迫,常有意見很多而時間太少的惋惜之感,因此不宜做長篇大論,寥寥數字精簡的警句,標語,感嘆,最適合不過。可能是職業病使然,我在上面看到了很多經典佳句,好到幾乎想抄下來。那樣「小小的句子」,竟能一語道破主管的機車,同事的卑劣,放假的喜悅,新物入荷的快感,以及生活中各種極致無聊,或偶一為之的前進向上...

以及那些「真不知他從何判斷」的心理測驗帶來的憧憬與幻滅,幸好都很短暫

以及留言的口氣用詞裡,關係與意圖都昭然若揭。不過是小小討人歡心,或小小撒個野,不造成論戰麻煩的

以及那一畝可以隨心所欲栽種蔬果的小菜田,豢養各式合於理想的家禽,好在永遠不會發出屎糞氣味的農場

也許我們之所以信仰這輕便微小的世界,是因為有些消極地反抗現世的巨輪,該往前卻動也不動地壓住我們,不服氣就這樣被困住,但是不願意多說,不主動理論,偶爾被逼迫得很厲害,不得不發出不平之鳴,小宇宙就爆炸了,然後熄滅了,只剩視覺暫留裡一抹藍綠色的灰燼,和煙銷獨有的苦甜味。

這是我們的處世之道,可悲裡有可愛的叛逆。


總之,也是元宵佳節,萬事圓滿。(結尾一整個很跳tone啊)

Tuesday, January 05, 2010

與「垂釣」無關的

Jia桑是對釣蝦情有獨鍾的日本太太,某天下課後,她帶頭領著我們前往某家隱身在台北鬧區巷弄裡的釣蝦場。我們皆不闇釣術,全是抱著繳費買樂子的灑錢心態,踏進釣場。

之一  釣蝦是很台的活動?

K君問我:「聽台灣人說釣蝦是很台的活動喔?」我環顧四周,進去可見一般台灣便當店必備的收銀小櫃臺,後牆上掛了一排釣竿,與一個有紅燭燈泡的小神龕為鄰。天花板永遠是瓦數不足的長日光燈管。另一邊放有拜拜常用的折疊桌和廉價圓凳權充餐廳。池子在正中央,是死沈的深綠色,泥灰管子打出咕嚕咕嚕的水流聲。襯底是某電台的流行網,強力放送流行音樂的精神不輸給轉經輪。濕漉漉的地板踩一步就吸一口魚腥味。

其間人物呢?左側有兩枚翹著二郎腿,叼著煙亦能談笑自如的中年男子,冷天照穿短褲拖鞋。語言簡鍊,「幹」表示肯定而「你娘」表示否定。自備好樣的釣竿,釣術頗高明。對面則是兩位年輕業務,捲起襯衫頻頻在串餌,好像真找不到地方消磨時間,意不在蝦也不在釣(在餵?),兩人狂抽完一包煙後就撤了。後面則有個在下午兩點的咖啡館常見到的那種歐吉桑,衣著雖低調,但是你一看就知道他有普通人望塵莫及的厲害辦法,不管是受祖蔭,投資或發橫財,總之某一天起他就不再靠勞力換取生活,看外頭那輛賓士就知道。他旁邊則棲息了一隻睡眼惺忪的日本妹,他的煙薰著她濃豔的眼妆,有心人可以想到性愛後的鬆弛疲倦,這方面的。她百般無聊,頂著一頭胡亂紮起的馬尾,拿著牙籤無意識地亂戳吃剩的哈密瓜。

除了我們這一群莫名其妙又肉腳的中文課師生外,那現場所呈現的氛圍也許是很台的,吧?

之二 妳得逗牠!

垂釣間,學生們不時驚呼四起,拉起一尾又一尾蹦跳的蝦子,而我的釣線卻一直處於石沈大海的狀態,澄亮的浮標像磁鐵一樣牢牢吸附在水面上動也不動。
不知何時,一位看起來頗高手的阿伯來到我身後,決心要指導我這弱質釣客。「要先測水深喔。」「來回動一下餌,假裝是活獵物。」在我亂試亂動的拙劣技巧下,釣竿一端終於傳來拉扯的勁道!這時高手出明牌了:「不能拉,妳得先逗牠!逗牠!」「嗄?」 來不及了...我把釣線拉出水面時,蝦子已經帶著誘餌死裡逃生。阿伯惋惜且激動地責備我:「妳拉太快了!」,「蝦是用兩隻螯夾食物,再放進嘴裡。」,「第一下,是牠的一隻螯抓到了,妳輕輕動一下,牠會本能地用另一隻螯抓緊不放。等牠把食物放進嘴裡卡死了再拉上來。」「懂嗎?不要急,逗牠上鉤!」

第一尾蝦逃走後,又是漫長的等待。阿伯氣定神閒,幫我做了一堆派不上用場的餌以後,開始抽煙抖腳。老闆見狀,便撈了一大籃蝦子倒入池中。也許,我真的弱到讓他覺得賺我這種笨蛋的錢,是有點不道德的。
然後就開始走運了,那些剛入池的蝦果真一尾尾前來拉動我的釣線,每來一尾,阿伯就在一旁興奮地小聲吶喊:「逗牠!逗牠!」在最後十五分鐘,連拉四尾。阿伯露出孺子可教也的滿意表情:「前幾次都是繳學費啦。多釣幾次就熟了。啊?」

我觀察了一下,這些被拉上來的倒楣蝦果然都把線纏得很牢,餌緊緊咬在嘴裡,悲哀地瞪著我,不服氣地揮動著鑽藍色的華麗雙螯。這其間的教訓實在太平凡露骨了:自願上當的就不能怪別人給當給他上。但是我仍不禁想到自己,在感情上有如一尾被吸引後就死咬不放的笨蝦。有這樣致命的弱點,就算成天帶著威武的大螯出門,又有什麼用呢?

之三

不久前在副刊上讀到林榮三文學獎首獎作品「黃昏釣場」。  若有似無地寫出遠距戀人面對未來的無力感有如面對眼前那一池漆黑的深潭;在愛情的深沈水域裡,隔著時差距離,無盡地想像,探測,如同無盡的垂釣。寫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