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pril 03, 2011

旅行之後

              登上帝國大廈時已近傍晚,在刺骨寒風中隨手拍下紐約中城的大樓群像。

在旅途最後的一晚,我跟好友步行至賓州車站,我們在街口等紅燈,眼前是紐約的鬧街,紐約的車站,紐約的建築,紐約人...都跟紐約獨有的天際線一樣,令人頭暈目眩。一換燈,我鎮靜也警戒地加入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潮,在這世界之城裡,人群總有摩西分紅海的本事,在密集的大樓與兇惡車流的夾縫中,隨心所欲開闢出一條雜沓之路。

我所見的紐約是:

Time Square並不如我幻想的那樣具現代感。當眼前有那麼多電視牆挨挨擠擠湊在一起時,讓我有種獨自在Best Buy電視區裡,每個螢幕都卯盡全力要引起我的購物欲,無奈我對高科技家電知識貧乏,最後還要決定買哪個----那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孤單感。

Broadway,幾乎每個晚上我都是在那裡度過的,一晚一劇。不管劇碼好壞,我對散戲後的氣氛總有偏愛,穿過戲院側邊的黑布幔步出劇院,台上兩個鐘頭的故事之後,恍如隔世,顯得外面亂紛紛的世界也許更好,也許只是更無趣。老美是很容易情緒澎湃的民族,劇後總是bravo尖叫不停,而有幾次還沒謝幕我就閃身離開了。出來後,我忽然希望自己的個性能再可愛一點。

有一晚沒買到票,跟何怡平就近在42街的居酒屋裡聊一晚,從地下室出來時,外頭飄起雪來了,在暄嚷的時代廣場看著雪片無聲落下,我就像熱帶子民一樣,開心地又叫又跳,竟完全不覺得冷。那晚倒有一點節慶的歡樂。

沿著Bleecker St.從Chelsea, West Village走到 Soho,天氣晴好,更顯兩旁的Brown Brick建築優雅巧趣。我不是慾望城市迷,但如果看見Carrie戴著墨鏡,穿著時尚,踩著Manolo Blahnik走下門前的小樓梯,路過一排各有特色的小店,到街口招計程車,也是賞心悅目的街景。

金融區裡高樓雲集,不見天日,風切有如陰風陣陣,榮景時是殺氣騰騰,衰退期也是肅殺之氣。另一端可見因重建世貿大樓而大興土木。走過世貿中心的工地時塵埃瀰漫,那時我才意識到我所見的紐約是後911的紐約,經歷過災難浩劫,懷疑,價值動搖。而就在我參觀廢墟紀念館的那天,正有八國聯軍攻進利比亞,對這荒謬世界感到無能為力時,該不該義憤塡膺?

還有在Jean Georges的美饌饗宴,在Guggenheim的高樓辦公室俯瞰中央公園,在Brooklyn河堤邊看對岸的Manhattan,在MOMA裡親見那些我愛極的名畫。

來紐約旅行,初衷是為了跟相識13年與16年的摯友見面。短短一週裡,參與她們的紐約生活,有時也由她們領著我看這個繁華城市。旅途中總有聊不完的話題,是因為急於補上我們之間空缺的部分。

蝸居在這浮世華城裡,她們得學會爭取,忍耐,自得其樂,才能熬過想撤退的念頭。幸而各自都找到了小小的愛情,在愛與被愛裡,豢養著瑣碎的煩惱,微小的計劃,甜蜜的牽絆,因此,異國的生活才不至於徬徨無依,才又有了走下去的力量。

離開前我們用力擁抱對方,我多麼幸運,她們是我這次旅行中所見的最美最美的風景,比起她們,紐約最多只是浮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