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上車,就大讚台灣的機場接駁車竟然配有豪華座椅,個人小電視,比起之前在飛機上受苦受難,此刻簡直是升等到商務艙...云云。我坐在後排,見他們東摸摸椅把,西拉拉枕靠,身旁的空氣中寫滿了"awesome! wonderful!"這樣的字眼。
忽地,這女孩想起什麼似的,匆匆跑下去問司機:when is the bus back? 司機一頭霧水。女孩又說了一次,並且加入肢體語言:back, back。司機大聲說:「喔!你~you!,提~早~,兩~個~小~時~,two! 坐~車,bus!」那三個完全無效的英文字深化了他們的疑惑,此時,中西兩方陷入雞同鴨講的無底漩渦。
然後,我居然,走過去幫司機翻譯。
當我告訴他們「每20分鐘有一班車,最後一班的發車時間是11點。」時,那兩枚洋人的藍眼睛有如少女漫畫主角一樣,閃動著感激的淚水。對我豎起兩隻大拇指連稱謝謝。接下來,兩人繼續他們擅長的讚嘆路線:「啊~這個地方,天氣好,人善良,連巴士都這麼高級。」有玫瑰花框,跟小天使在旁邊飛來飛去的對話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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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碰到這樣情況,我總是置身事外,站得遠遠地,評析這些洋人的危機處理能力。看他們焦急地比手劃腳,看那些熱心誠懇的台灣人用「驚奇溝通法」,為他們指點迷津。其中最妙的是他們會把中文說 得 極 慢,真的很慢,原來大部分的人相信「只要我慢慢說/大聲說,你一定聽得懂。」這樣的土法煉鋼交際模式。
我之所以冷冷地看,一是無聊,因為我實在很喜歡看我國同胞「不思議(譯)」的應變力,一是機車,因為我覺得那對外國人算不上什麼嚴苛考驗。比起我初識西方社會時,在語言溝通上所受到的誤解跟羞辱比起來,台灣對西方人來說,簡直是就是溫馨寶島。
我18歲去美國,那時英文很菜,支吾要寄包裹,最後很莫名其妙,被一個白人大嬸罵出郵局。後來更領教了大不列顛族「高超的拒絕術」,口音聽不懂,out!速度跟不上,out!所求非人,out! 誰叫你英文不好?活該!而就算有前來解救我的,五成是以為我會以喝咖啡或上床來回報他們。
當然這麼說有些偏激,世界上哪裡都有善心人士的。
一路上,筆直的公路向前延展,窗外可見翁鬱的山群有如一叢叢茂密的青花菜,夏日的亞熱帶林是千百種綠色混搭。而兩旁路樹的縫細中,卻隱匿著發繡傾頹的鐵皮屋,停滯不動的怪手,半成品的鷹架插入天空,對照嫵媚青山---錯亂式的協調。
是啊,這就是我的家,只有在客人來的時候,才會忽然深刻地意識到生活空間裡的美麗與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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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
沒錯
比起那些西方人給我們的"試煉"
台灣真是溫暖又美麗
以德報怨的寶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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