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我就知道自己是傷口體質,再小的傷口,都可以刻骨銘心。曾經夜裡被蚊子咬,又癢又痛的醒來,擦藥也無濟於事,竟然氣的哭了起來,那時還真是不可思議的幼稚。就算蚊子只是從我皮膚上輕輕走過,我也得為此破皮流血,最初是癢的痛苦,再來是傷口的痛苦,最後留下難以淡去的疤痕。小時候,我的手腳沒一處不提醒我外來的威脅,因為太多怵目驚心的紀錄。旁人看到我皮膚上殷紅的傷勢,絕不敢相信那是蚊蟲咬傷,至少不覺得那是他們認識的蚊子。
人的可塑性是很高的,我漸漸學著與傷口體質和平共存。如果因為痛養而無法入睡,就起身看書,把你吵醒跟你哭訴皮肉之苦。開發各種奇妙的藥膏跟除疤劑,把指甲剪的極短,以致於不易抓傷。或想辦法自我催眠分散注意力,忘記傷口的存在。然而最可恨的還是那些頑固的疤痕,似乎對於過去的苦難惦惦不忘,絲毫不願意隱瞞。我的右小腿上有個三公分左右的疤,是在泰國得到的毒蚊紀念品。那時你覺得我太大小姐脾氣了,太陽下走幾步就抱怨喊累,非常可惡。我委屈的喊道,要是你重感冒,又被蚊子咬,腫成這樣,難道你會很開心嗎?約莫是傷口看起來很駭人,後來得到了公主般的待遇:每天下午都待在雙聖裡吃冰淇淋,不必到海邊曬太陽或游泳,半夜傷口不適而吵醒你,你也會耐心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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